朝圣之旅(XIII) – 内观学记（上）

行者之心

可以学习冥想(meditation)的内观中心是一个国际性组织，世界多国都有他们的培训中心，其中一个培训中心距布里斯本只有约两小时车程。他们培训的东西称为内观(Vipassana)。每个中心都会定期开十日课程。参加者完全免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就在网上报了名。没想到一下就被接受了。一个月后，我的十日“免费长假”开始了。心里却琢磨，世上真有免费的午餐吗？ 这里会有什么圈套？怀着忐忑的心，我只身驱车来到了昆士兰内观中心。

1 高尚的肃静
到了内观中心，马上被这里的环境吸引住了。这里远离闹市（我的手机都没有信号），整个中心矗立在一片丛林中。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报到的时候，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表情肃穆，好像出家人。特别是有两个剃光头的，怎么看怎么像和尚。

接待的人倒蛮和气，给了个表，要填写并签字。关键一点，就是要遵守在这里的诸多规矩。这些规矩重点概括如下：

• 学习期间（10天内），不得擅自离开中心。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络。
• 一切贵重物品（包括：手机、车钥匙、收音机、任何书籍、任何书写物品、任何录音录像设备、任何食物、金钱首饰）全部上缴。
• 五条戒律：不得杀生（例如拍蚊子，踩蚂蚁等）；不得饮酒或服用任何毒品；不得撒谎；不得有性行为；不得偷窃。
  

最后就是要坚守高尚的肃静(noble silence)。所谓高尚的肃静就是在学习期间（包括在宿舍里），学员之间不得交谈、不得有目光接触、不得有肢体接触、也不能用任何肢体语言交流（比如点头招手等）。只有在非常必要的情况下，学员才可以和一个管理者和一个助理老师交谈。

没有办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到了这里，只好遵守这些规矩。高尚肃静倒是很有意思。无论在打坐、吃饭、散步、睡觉。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一个个目光凝重，或低头、或远眺，若有所思的样子，完全不会表现出意识到其他人的存在。正常人到这里会误认为到了精神病院。

02 僧侣般的生活
内观学习期间的生活与僧侣的生活相似。实行“高尚的肃静”，基本听不到人声。作息安排听从管理人员敲钟。每天上午4时起床，晚上9点回宿舍。除了早餐，午餐和下午茶（注意没有晚餐）时间。其他时间都是在学习内观。这里面除一个半小时的开释（由葛因卡老师讲课），其他大约10个多小时都是安排为打坐。

中心左右对称，一边是男学员，一边是女学员。男女之间包括餐厅都是相互独立，不得有接触。另外辅导老师和管理人员也是男女各一名。原则上学习期间，不应该接触任何异性（包括眼睛看到），目的是减少干扰。这次课程共有大约80名学员（应该是中心的容纳上限）。其中男女各一半。这些学员中，有大约一半是参加过一次或多次课程的老学员。另一半是如我一样第一次参加这个课程的新学员。

前面说到过，学习期间每日有早餐和午餐（全是素食），但没有晚餐。只有下午茶。新学员下午茶期间可以分到一点水果（有时是一小片西瓜加一小串葡萄，有时只有两个李子加一个桃子），而老学员只有一点果汁。他们对这一做法称之为“过午不食”（注意午餐是在11点开始，12点肯定会结束）。目的大概是让人更专注于学习。

03坚定的意念
学习内观的十天中，头三天是学习“观吸法”(Anapana)。目的是通过长时间专注地观察呼吸和口鼻之间小范围地方的感觉，锻炼人的专注能力和提高对感觉的敏感性。第四天正式传授内观。从第五天开始要以“坚定的意念”(adhitthana)正式修炼内观。所谓“坚定的意念”（英文为：Strong determination），就是指在打坐期间保持一小时内，眼不能张，手不能动，脚不能动。

对于没有专门练习过打坐的人，坐十分钟没有什么感觉，半小时后腿脚开始痛，四十五分钟就会到疼痛难忍的地步，之后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会痛得心急肉跳。更要命的是不能睁眼，也搞不清到底还剩多长时间。那个苦啊，只有亲自尝受的人才能体会得到。开始我会痛得浑身冒汗，呼吸急促，嘴里虽然不能出声，心里却如产妇一样大喊大叫。这样的训练不只是练腿脚，主要的是练心。在痛苦中仍能保持平静的心。平静地观察，平静地忍耐 。

04脱离人生之苦的秘方
人生多苦。稍有人生阅历的人，都会理解这一点。究竟什么是人生之苦？苦从何来？如何脱离人生之苦？这些问题自古以来就困扰着人类。许多大智大慧之人对这些问题都有深入的研究。而“内观”则是釋迦牟尼发明的一种“修慧”的方法。据说此法可以让人脱离人生之苦。

根据佛教观点，人需要研习“戒”、“定”、“慧”从而达到觉悟。“戒”表示遵守戒律；“定”表示专注；而慧则代表智慧。对于“慧”的学习则分为“闻慧”、“思慧”和“修慧”三个层次。“闻慧”表示听说智慧；“思慧”表示对智慧进行研究和思索；而“修慧”则是亲身体验智慧。举个例子，假如“内观”是智慧，那么看到这篇文章的人可谓“闻慧”；看到这篇文章后反复思考，并在网上查找资料或去阅读相关书籍的人可谓“思慧”；但只有亲自到内观中心学习内观并且坚持练习的人才可称为“修慧”。要想真正拥有智慧，只“闻慧”和“思慧”是远远不够的，一定要亲自“修慧”。另外，一个人要修慧，一定要有一些“戒”和“定”的基础。内观课程附带的许多纪律及“高尚的肃静”都是帮学员打下一些“戒”和“定”的基础。

春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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