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三者带来的正能量吗?那一代的电影大师几乎都在这个题材上进行了探索,安东尼奥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喜欢清空人际关系进行孤岛荒漠式探索,他的电影因此显得特别高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喜欢套用通俗电影的程式进行妄想式处理,他的“婚外情”显得好看、隐秘而分裂,而能够把这个题材处理得既高冷又好看的,要数布努艾尔( Luis Buñuel)。
布努艾尔是西班牙最重要导演,这个在先锋和超现实主义圈子中成长起来的电影大师,拍出的《白日美人》( Belle de jour,1967)跟他的超现实主义奠基作品《一条安达鲁狗》(Un chien andalou,1928)比起来,简直是太好看又太好懂。
宝琳·凯尔(Pauline Kael)在评论布努艾尔的电影《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Le charme discret de la bourgeoisie,1972)时,说过一句很有见地的话:“影片几近安详。”这种安详,在我看来,在《白日美人》中就开始形成,塞维莉娜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妓院,都有一种奇特的安详,那是“晚期资本主义”的最后一刻,也是“晚期布努艾尔”的弥撒时刻。用布努艾尔的合作编剧让-克洛德·卡里埃(Jean-Claude Carriere)的话说,“布努艾尔拍摄的第一个镜头是一把剃刀。他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女人的手。就好像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修复着他在最初所造成的伤害。”因此,是不是可以说,在《白日美人》中,带来修复功能的“外遇”,既是布努艾尔式批判,也是他的软弱,这跟他聚焦塞维莉娜一样,摄影机对她的美充满暧昧的膜拜,同时又让她像那个东方盒子一样禀有奇特的污点和喜感。或者,是不是也可以说,由《白日美人》开启的布努艾尔“法国时代”展现了一个新维度?除了一以贯之的资产阶级批判,布努艾尔也致力于讲述人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婚姻的难堪质地,以及外遇的喜剧性?
这个,我们回到小津安二郎,请他来评判。
最温柔最温情最温暖
请小津安二郎对外遇作总结前,先来看一部好莱坞经典剧《三妻艳史》(A Letter to Three Wives,1949)。
此剧由卓有成就的好莱坞喜剧大腕曼基维兹(Joseph Leo Mankiewicz)编导,电影获得1950年奥斯卡最佳导演和剧本奖。影片以一个从来不曾露面的“女神艾迪”作为叙事画外音,一清早,她的三个闺蜜一起收到一封信,内容是:我和你们其中一位的丈夫私奔了。三闺蜜故作镇静,但内心都是崩溃的。影片分三段,妙龄少妇各自回顾了自己的婚姻往事,想到自己的丈夫都是那么地膜拜艾迪,而艾迪又是那么地优雅又体贴、迷人又亲切、高贵又大方,她们都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也各自意识到自己丈夫的宝贵,以及自己与女神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