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

行者之心

《红字》是美国作家霍桑的代表作。全书以17世纪美国新大陆清教徒生活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关于人性，道德，以及信仰的动人故事。虽然是一部长篇小说，但故事并不复杂，人物也很少。书中大段文字用于心理描写，据称该书是开创美国心理小说的先驱。
我是通过喜马拉雅软件听这部书的中文朗读版。朗读者在朗读中虽不时有些磕绊，但音质和情感把握得很好，加上优美的翻译文笔，和柔和的背景音乐，听起来很是享受。书中对人物心理描写非常仔细，似乎有一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感觉。只是人物的性情有些太过单纯，很像狄更斯笔下的人物。不过也许在美国早期清教徒时代，人物性情就是相对简单天真吧。
故事过程是一个叫赫斯特的年轻漂亮女人，在年老的丈夫还没到达新大陆的时候，和某人通奸从并生下一个婴儿。在当时的社会中，通奸是重罪。赫斯特被判处终生必需在胸前佩戴一个代表通奸的红色A字，并在行刑台上公开示众三小时。因为胸前佩戴的这个红字，她被当时的社会所遗弃。独自和女儿生活在靠近海边的一个小木屋中，依靠刺绣为生。
而与赫斯特通奸的人是当地备受人尊重的一位年轻牧师亚瑟，他没有勇气坦白自己的罪恶，从而至始至终生活在不尽的自责和疚愧之中，以至于身心都到了崩溃的边缘。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在完成最后一次精彩的布道后，走上行刑台，坦白了自己的罪，然后死在行刑台上。
书中另有两个相对次要的重要人物，赫斯特的丈夫，化名为罗杰的医生和赫斯特的女儿珠儿。这两个也是蛮有趣味的人物，不过在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
好的文学作品一定会塑造优秀的人物。赫斯特和亚瑟，这对不幸的年轻人都拥有非常高贵的品质，尤其是经过苦难的磨练，更表现得光彩照人。
这对年轻人在清教徒时代所犯下的要背负终身耻辱的罪恶，在另一个时代则或许完全不是罪。一对年轻人因为爱情而相爱并且有了孩子，这难道真是一种罪恶吗？这种一方面出于动物本能，另一方可能包含人类高尚情感的行为，除了使受害者的法定配偶感到受了侮辱外，对他人都不构成任何真正伤害的行为却几乎被大部分的社会所不容。被那些道德高尚的人所鄙视。而那些所谓道德高尚的人，其内心又有几个不是污秽不堪的？但在这里让我最感兴趣的不是世俗的人对这一事件的态度。因为世俗的情感在许多时候都是鄙俗、低贱、愚蠢而又残酷。这里最让我感兴趣的是这两位主人公在这样的道德和社会压力下的心路历程。
赫斯特是处在明处。出于爱情的坚贞，她在多方逼供下都严守秘密，不出卖那陷她于如此难堪地步的牧师。这份勇气和坚毅让人钦佩。而随后在被社会遗弃的环境下，遭受几乎所有人的唾弃，但她却依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和孩子。对所有人不怀恶意，并且以全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并且不期望任何回报。那些接受她接济和帮助的人，无论是出于真心感谢她，抑或不买账反而加倍嘲讽她，对她都没有区别，她继续以一颗真挚的心帮助所有她有能力帮助的人。她这种圣徒的行为并非出于悔过（因为她并无过失），而是出于对这个世界的虚伪与无情的全然蔑视。在这种环境中，她的善行不仅慢慢帮她赢得了同情和荣誉，那个令人感受羞辱的红字似乎被赋予新的意义。也锻炼了她的心智，使她更加有智慧，也更加坚强。书中称她可以成为一个教派的始祖，而这份心智就是来自于在最艰苦的环境中选择顺服，并且保持己心，善待他人。
与赫斯特相比，牧师亚瑟似乎要幸运一些，因为他不仅没有当众受辱，还深受当地人们的爱戴。然而亚瑟的内心则在经受更痛苦的煎熬。那份负罪感，不是通奸的罪，而是胆怯加虚伪的罪把他几乎完全压垮。他想要公开忏悔，但又缺乏那一份勇气，在布道中，他多次声称自己是最大的罪魁，是最虚伪的恶棍。然而他的这种表态则让他进一步赢得谦卑的好名声。最后这种负罪感让牧师心力憔悴，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赫斯特给了他力量。开始他们计划一起逃走，去过全新的生活。然而就在他们计划逃走前，在最后一次牧师的极为精彩的布道之后，亚瑟终于激起了勇气，在赫斯特的搀扶下，勇敢地走上了行刑台，招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且向众人展现出刻在他胸口上的一个A字。并随后因心力衰竭而死在行刑台上。
这个故事告诉人们心的力量。对于世俗舆论的恐惧可以多大程度控制一个人的思维以至一个人的生命。道德的谴责向山一般压迫亚瑟让他难以呼吸，同时又如剑一般刺痛他的良心以至他的肉体都呈现出一个A字。而最后他终于解脱了，解脱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他感受的仅仅是罪恶的释放呢，还是那所谓的负罪感无非是自我想象的虚幻。如果仅仅是前者，他还会再度进入轮回继续品尝无明的苦，如果是后一种，则会享受真正的平安。
新大陆的生活可以多么美好，只要能少一份仇恨，少一份嫉妒，多一份宽容和善意，这个世界本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