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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历史] 她本应该有自己甜蜜的爱情,幸福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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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10-2019 09:05: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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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谷莉莉

在班里,我有一个好朋友梅。

她长的很美,就像一朵静静开放的梅花。大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鼻子,精致的小嘴,一头乌黑的短发,身材匀称。15岁的她,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文静、优雅、善良、温柔,话不多,总是温和地看着我,听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属于晚熟型,在她面前就像一个孩子。

和母亲性格不合,总是吵架,假期要来临了,我不愿意回家。

梅邀请我:“到我家住吧。”

梅的爸爸是副市长,我们那时不打听,也不关心这些事。

她家是一座苏式尖屋顶的红砖二层小楼,独门独院。还养了一只活波可爱的小哈巴狗,只要有人按门铃,就第一个跑出来迎接,一路带着“叮铃铃”的铃声,长而卷曲的毛随风飘动,像一团跳动的绒毛球。

我和梅住在二楼一个房间,睡一张床上,隔壁是她妈妈住。

一天早上,我听到她妈妈问:“梅啊,怎么这个同学总住我们家?”

“我愿意呀!”她撒娇地回答。说完,就悄悄地冲我顽皮地一笑。“走,下楼吃饭去。”

做饭的阿姨很不满意我,总是对我没好脸色。梅安慰我:“你吃你的,别管她!”

梅经常带我出去玩,有时去游泳,有时去看电影。那时,我极单纯,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我和她是好朋友嘛。

就这样我们快快乐乐地过了一个假期。

有一段时间,我发现梅很忧郁,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才道出了实情。

她叹口气:“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在想一个男生呢?白天、梦里都是他,总是挥之不去。”

那时候的我还完全不懂男女之情,很轻松地问她:“那你不会不想他吗?”

“我做不到啊!” 梅说着痛苦地哭了起来。

我很着急,束手无策,不知怎么安慰她好。“要不这样吧,你告诉我是谁,我给你传个纸条过去,看他怎么说。”

“万万不可!”她惊恐地拒绝了。

那个年代,我们都很“封建”,男女生之间不说话。传纸条这事要是让人知道,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没法活了。

有一天,梅开心地告诉我:“我有一条特别好看的裙子,是我爸爸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带到学校来了,很想穿一下给他看。”

懵懵懂懂的我说:“那你就穿呗。”

她穿上那条裙子,果然很漂亮。是一条粉红色透明的纱裙,裙子上有一层层的裙褶,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美丽。

可是到了中午,她就把裙子脱了下来:“不能再穿了,整个一上午,我都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我,我精神太紧张了。”

看来,她一上午都没注意听课。其实,我也没觉得谁在注意她,我对她说:“你神经过敏了吧?既然这么紧张,还是不穿吧,免得影响学习。”

梅总是眼睛发直,一个人在想心事,有时还自己偷着笑,人越发消瘦了。作为好朋友,感情世界单纯如白纸的我也一筹莫展。

突然,我想到一个主意:“与其你这么痛苦,不如找班主任老师倾述一下,看老师怎么说。”她听了我的建议,去找老师。不一会儿,便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在我一再追问下,她哽咽地告诉我:“老师批评我这是小资产阶级思想,要不得。还说我的思想肮脏、龌龊……。”话没说完,梅就哭的说不下去了。

我很气愤!怎么就肮脏、龌龊了?我愤愤地对她说:“那咱就不想他了,把他忘掉!”

梅痛苦地直摇头,哭得更厉害。

文革期间,学校全部停课,我在家照顾有病的弟弟,没有再回学校。后来又因为下乡,与梅就这样断了联系。

文革后,我努力找她。长大后的我懂了,当初她妈妈为什么那么问她。那个暑假在她家吃、住、玩,一切花销都是她的,她从没有计较过,这种友谊多么难得啊!我不能失去这个朋友,急切地想见到她。

当我几经辗转,终于找到她时,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她没有我想像的那样惊喜和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曾经美丽的大眼睛,显得有些呆滞,空无一物。

我兴奋地问:“我是谷莉莉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她语调出奇地平静,一脸漠然,空洞的眼神游走在另一个世界。

这么多年未见,原来她已经精神失常了!

是的,她脱离了纷纷扰扰的世界,活在了自己编织的虚幻的梦境里。

那以后,我去看过她很多次,每次都是这样冷漠,所有的记忆都不存在了。我感到很心痛。顿时,自责、内疚和惋惜,种种心情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

这件事一直折磨了我很多年。

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但我悔不该当初,给她出这么个馊主意,总觉得是我害了她。

现在也不能怨那个老师了,老师也已经不在。我理解,面对一个青春萌动的少女,老师怕学生早恋,她觉得有责任应该把它消灭在萌芽中。那个年代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压制一下,打击一下,完全没有想过一个15岁的少女内心的感受。

初恋,或者根本就不是初恋,充其量就是好感,怎么说也是美好的,应该加以爱护,给予正确的引导,不应该给予无情的打击和摧残,这样的教师只能说是太无知啊!

这么一朵娇艳的梅花骨朵,还没来得及开放,就过早地凋谢了。她本应该有自己甜蜜的爱情,幸福的家庭;本应该有自己似锦的前程;有自己或顺利或坎坷的人生。如果我当初不劝她去找老师,如果我当初替她勇敢地向那个男生告白……

可惜没有如果,人生不会重来。

人的一生,能完整地走完是不易的。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人生的路,也许就过早地终结了。我们的人生,不管吃了多少苦,能清醒地活到现在,都是幸运的。珍惜生活,活在当下,活好每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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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浅 + 100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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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10-2019 21:36: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次老师谈话就让一位女生最后精神失常,这中间的是非曲直应该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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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1-10-2019 08:51:55 | 显示全部楼层
行者之心 发表于 30-10-2019 21:36
一次老师谈话就让一位女生最后精神失常,这中间的是非曲直应该不少

看来你对那个年代不太了解啊。
我以前的旧邻居,也是这样精神失常的。
那么才貌双全的一个女生,人漂亮,成绩又好,因为给男同学写了封情书,被全校点名严厉批评,后来就这样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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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10-2019 13:09:28 | 显示全部楼层
即便到了2000年以后,还是有很多不能说的感情
国内学校对于早恋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学校的优劣
大体印象是,越是差的学校管得越严,因为影响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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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1-10-2019 15: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春浅 发表于 31-10-2019 13:09
即便到了2000年以后,还是有很多不能说的感情
国内学校对于早恋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学校的优劣
...

现在城市里的学校,估计老师都不管学生早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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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11-2019 16: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kevin妈妈 发表于 31-10-2019 08:51
看来你对那个年代不太了解啊。
我以前的旧邻居,也是这样精神失常的。
那么才貌双全的一个女生,人漂亮 ...

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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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妈妈 + 50 我很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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