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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书论文] 中国特色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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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7-2009 00:57:1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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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的犯罪
   人物简介:
   
   杨子——侦探小说作家,中年不得志知识分子
   黎海——广海市公安局局长,精通推理破案。杨子的大学同学
   老板娘——广海市“天上人间”夜总会老板娘,肥而不腻,风韵犹存

   康伟——进城打工的农民工
   老郑——广海市筹建中的第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工地负责人
   陈国光——广海市法院院长
   吕副局长——广海市公安局东山分局副局长
   五朵金花——“天上人间”夜总会各具特色的五位妓女
   
   故事提要:
   
   协助公安局破获“幽灵谋杀案”并完成了第一篇侦探小说《幽灵谋杀案》的杨子生活陷入困境,在老同学黎海的开导下,开始放下身段,直面现实,并很快融入和谐社会。
   就在十七大即将召开,广海市政府面临大规模换届,杨子沉迷在夜总会小姐们那流着奶和蜜的肉体上不能自拔的时候,疑案发生,风云再起……农民工的儿子遭到歹徒绑架,广海市出现神秘的“百贪图”,广海市委市政府连续发生官员携款出逃事件,老同学黎海的官位岌岌可危……
   杨子和黎海这对在互相讽刺、互相攻击甚至互相辱骂中共同进步的老同学是否再次联手?又能否侦破这些带有中国特色的犯罪?罪犯到底是谁?
   不管这些带有中国特色的犯罪是否能够侦破,《中国特色的犯罪》本身则绝对是带有中国特色的侦探小说……
   
   警告:小说含有成人内容,十八岁以下读者请勿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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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7-2009 00:59:18 | 只看该作者
中国特色的犯罪(一)


   从这个窗口看出去,一排排老房子的屋顶尽收眼底,夕阳的余晖透过城市上空混浊的空气渗透下来,屋顶上到处都是晒了一整天蔫不啦叽的内衣内裤。从错落有致的楼房顶看下去,菜市场也准备打烊了,清洁工开始清除堆得小山似的蔬菜叶子,清洗满地的血水。水雾随即升起,我能够闻到混杂着青菜叶子和家禽血腥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我感觉自己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部分。
   写完《幽灵谋杀案》后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仍然有些神思恍惚,无法集中精力。我的老同学黎海在“幽灵谋杀案”告破后,升为广海市公安局局长,也比以前更加忙了。当然,再怎么样,我们毕竟是老同学,他隔三差五总会来个电话问个好什么的。
   我在电话里问他,最近有什么案子,不要忘了我呀。他哈哈大笑着说,别提了,现在的罪犯越来越低智商,不要说用不上我这个“大侦探”,就是能到他手里的,也没有几个。而且,还没有等他调动灰色的脑细胞,就三下两下破了案,真是无趣。他还说,当了公安局长,接触业务反而少了,几乎每天都要应付上面的接待,而且开会占去了大半时间。
   我虽然知道他在找借口,但也不能说什么,虽然是老同学,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我和黎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了。
   我是谁?我算什么?我已经成为一名靠卖文维生的破落写手了——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幽灵谋杀案》的稿子已经寄出三个月了,至今仍然音信全无。在内心里,我认为这小说值得编辑部好好研究研究,搞的不对,他们还要开几次会讨论讨论。可是现实的情况是,我口袋里没有几个钱了,交房租的日子再次逼近。就算那些编辑有眼无珠,按照最低价钱支付我稿费,我也能得到三四千的现金吧——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故意把一篇本来可以用短篇完成的破案故事硬写成了中长篇。
   可是,寄给三个杂志社,为什么一个都不给我回信呢?如果需要修改稿子,也得尽快通知我吧。
   这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我从眼前街道的晚景和思索中拉了回来。我微微有些吃惊,扫了眼墙上的日历,没错,离交房租的最后期限还有两天——那会是谁在敲门?
   我小心地拉开房门——门口站着西装革履的黎海,他满面红光,精神抖擞,胁下夹着一个厚厚的公文包,眼角含笑地看着我。
   “大局长,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就这样贸然光临寒舍?”我把他让进来,注意到他对房间里的气味和杂乱的摆设皱起了眉头。
   他走过去,抓起我茶几上的电话,放在耳朵上听了听,挥挥手说:“电话被卡断了,你的手机也停掉了——”
   我从他手里拿过电话,听了听,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的,都停了,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些见钱眼开的东西,真不是东西——只不过忘记交费,就停机,也不通知一声。”
   “得了,老同学,你忘记多久了?”黎海坐下来,嘴角露出嘲讽。
   “不就一两个月——”我瞪了他一眼,打住了话头。
   “看看你,老同学,”黎海扫了眼房间,摇着头。“都混成什么样子了,让我怎么说……”
   “你来干什么?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大局长?”我打断他的话,看他的样子,绝对不仅仅是关心老同学的电话不通那么简单。我虽然潦倒,但思维仍然敏锐,而且越潦倒越敏锐。
   “来看看你不行吗?你的电话不通,我当然着急……”
   “得了,你看到我了,”我打断他,“说吧!”
   他看了看我,摇了摇头,缓缓地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叠稿子和一个大信封。
   “我是来给你送稿费的。”
   “送稿费?”我有些迷糊,但还是本能地流露出内心的惊奇和些微的兴奋。
   他把那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我面前说:“这是《幽灵谋杀案》的稿费,你点一下,一万元整。”
   “啊——谢谢、谢谢,”我高兴地连声说,“哪个杂志抢到第一个发表的?”
   他看着我,好像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怎么会是他来送稿费?那个信封旁边厚厚的稿子不正是我三个月前寄给三家文学刊物的稿件吗?
   “是这样的,”黎海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透过烟雾眨巴着眼睛说。“杂志社本来是要退稿的,但总编说既然小说中出现了真实的地名和单位名字,他们搞不清是记实还是小说,就觉得有义务和责任把稿子送到公安部门来核实一下,于是我就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和杂志社领导沟通后,也向有关领导请示了一下,大家一致认为,这种写实的破案小说,还是不宜发表。”
   “啊……”
   “我原来还以为你也只是写写玩的,哪知道你真去投稿。杨子,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最多在互联网上贴贴算了,而且要把所有的名字都改掉,使用假地名,假单位名字,让读者读起来,不但无法联想到广海市,甚至不会想到是本省的。可是你……”
   “我想知道,是杂志社不发表,还是你们不让人家发表?”我忍住无名怒气,沉声问。
   “我不是已经说了,人家杂志社本来就要退稿的。人家说了,人家只登纯文学作品,你写的那些东西人家都无法归类,更不用说离纯文学很远了……”
   “什么叫纯文学?”我问。
   他抬头看着我,脸上有些委屈。“杨子,我是公安局长,又不是你的文友,我怎么知道什么叫纯文学?人家那些纯文学刊物上登的就是纯文学,人家说什么是纯文学什么就是了。你和我较什么劲?”
   “我不是和你较劲,我——”我又瞪了他一眼,“那这稿费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稿费……”老同学黎海犹豫了一下,“这稿费就是你写《幽灵谋杀案》的报酬……”
   “报酬?稿费?编辑部都退稿了,哪里来的稿费?这钱是你们给的,还是……”
   “这你就不管了,反正是你的稿费。何况,你想一想,当时我们自以为破了案,于是你开始根据案情写《幽灵谋杀案》,不正是你在写作的过程中发现了破绽,最后帮我们破了这起‘幽灵谋杀案’吗!就算是我们给你的,你也当之无愧呀。”
   我真想把信封里一万块的人民币扯出来,摔在老同学的脸上,然后像电影镜头里的男女一样矫情地大喊一声:“收起你的臭钱……”
   不过刹那间,理智战胜了感情。我确实需要这些钱,我的两部电话都被切断了,两天后交房租的钱还没有着落,而且我已经吃了两个星期的方便面。如果有这一万块钱,按照房租每月五百,生活费一千来计算,我又可以忽悠好几个月了。
   “不过,你知道,我也有个小条件,”黎海大概观察到我脸上的表情变化,趁虚而入地说道:“你就不要再到处投稿了,这次你投稿的杂志社都是广海市的,下次如果你投到别的地方,他们万一发表了,那影响就很不好了。再说,他们能够给你多少稿费?我看最多不超过五千块,搞得不好,还要让你包销几百本杂志……”
   “你丫的又来了,什么影响不好,”我一边赶紧收起那沉甸甸的信封,一边嘴上也不甘示弱地讽刺道。“你们干吗那么害怕现实,我的小说不过真实记录了一个案件,涉及到大家都见惯不惊的社会现实,你们干吗那么紧张?”
   “谁紧张了?杨子,你不要搞错了。”看到我把钱塞进裤子口袋里,黎海的声音也透出了放肆和轻松。“写社会现实的文章多的是,可是人家不像你那样,动不动就来段议论和联想,你写医院里病人没有钱治病只好等死的案例就写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报纸杂志每天都有人在写,可是你偏偏要加上一句,还搞成什么对天发问的质疑句子:为什么国家GDP每年都在两位数上升,国家领导人出访的规格越来越高……可中国无钱看病而不得不回家等死的人却越来越多?为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是社会现实吗?”
   “社会现实?”黎海站了起来,“你真以为只有你了解社会现实,只有你敢写社会现实吗?”
   “我没这么说——”
   “你当然没有这么说,但你这样想的,”黎海很有点激动,“你一直这样想,你甚至看不起我们这些俗人,我们这些为一日三餐奔波、忙忙碌碌向上爬的俗人,对不对?其实,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看不清现实的是你杨子,而不是我们……”
   我也激动地跳了起来。“我看不清现实?公安局长大人,你在说我吗?”
   “我就说你丫的,怎么了,不服气吗?你过来——”他用强有力的手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窗户前,一股青菜叶子和血腥味道扑鼻而入。
   “告诉我杨子,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楼房和街道景色,不知道说什么。
   “让我告诉你,”黎海激动地说,“你看到了你想看到的,所谓民众的现实生活,农民工的孤苦和辛劳,官员的贪污……我没有说错吧?一定没有,你满眼就是这些玩意,你小说里也充斥着这些描写。可是,让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俗人看到了什么,好不好?我们看到的是菜市场里的菜又调价了,看到是各行各业都在向钱看、往前奔。你再看看那一批一批进城的农民工,他们眼里有你说的那种痛苦和无奈吗?他们即便住在城市垃圾场旁边的小棚子里,也能够看到他们在农村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和谐社会和人间美景……”
   听着老同学黎海的滔滔不绝,我目瞪口呆。
   “不是我们害怕现实,正好相反,是你杨子不敢面对真正的现实,仍然活在理想世界里,活在‘以文载道’,活在追求所谓崇高的文人情节中。现实是什么?虽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和理解,但都不能否认,现实就是人人在为自己的生存和利益打拼,优胜劣汰;现实就是吃饱肚子。在这个没有了信仰的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胜出的戒骄戒躁,淘汰的无怨无悔。这就是现实!可是偏偏出了你这么一个人,在那里重新解读现实,不知所云,让人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有那么严重吗?你别太激动——”感觉到裤子口袋里的钱,我也无意和他争下去。
   “我靠,别打断我,我一直想说了,看到你那个鄙视一切,对我们这些俗人不屑一顾的德行,我一直想找机会说。其实,杨子,我也抽空读了一下你在互联网上的小说,都是些什么呀。在国外混了几年,就大谈人权,什么民主、自由和新闻开放——你怎么不想一想,从这个窗户看出去所见到的中国人,又有几个关心你说的那些玩意?谁不都在忙着解决温饱?就算温饱了,也还要思淫呀,犯得着去考虑那些什么人权和公平?”
   “亏你还是我的老同学,”我也有些生气了,“我一直认为你和我一样,对于社会不公、贪污腐败和人权有相同的看法,没有想到……”
   “收起你那一套吧,我的老同学,现实一点——我的意思是收起那套崇高的理想,真正直面世俗的现实吧——你肚子饿了吗?想吃饭吧——你看你,搞到今天连自己的生存权都没有解决,还奢谈什么普世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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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7-2009 01:00:15 | 只看该作者
中国特色的犯罪(二)


   我和黎海一起出去吃饭,走在路上我对他的气已经消了大半。裤子口袋里沉甸甸的信封不时碰触我最近一直像方便面条一样疲软的鸡巴——终于在我们常常聚餐的餐厅门口看到漂亮的迎宾小姐时,突然勃起。
   口袋里有钱和没钱的感觉,真***不一样。
   吃饭前我一直告诫自己,这些天渐渐萎缩的胃很可能一下子经受不了山珍海味,必须慢慢来。但老同学点的菜上来后,我就无法控制了,结果一顿饭下来,我跑了三次厕所。
   黎海却吃得很文雅,六道菜他都是浅尝辄止,还不时唉声叹气,说自己有可能提前进入‘三高干部’的行列(高血压、高血脂和高胆固醇)。我想不但是我,就是不时进来上菜倒茶侍侯一边的小姐也看出来我们两人社会地位的差别。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我的胃口。我和黎海的关系是牢固不破的,这要从上大学时睡上下铺说起。有一天晚上过了十二点,他还在上铺折腾,我实在受不了,就突然跳起来打开寝室的灯,当着全寝室同学的面“捉奸在床”——黎海正眯着眼沉浸在幻想中,左手抓着自己暴涨的鸡巴还在熟练地上下套弄……
   从此以后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种友谊一直持续到现在。只要他不突然坐直升飞机升到省里出任宣传部长什么的角色,我们之间也就会继续无话不谈,我们之间的友谊也自然会持续下去。
   虽然我对他的说法持保留态度,但毕竟引起了我的思考。也许,我这人确实太极端,让自己陷进现实里太深以致脱离了现实吧。社会不公平一直存在,贪污腐败已经有五千年悠久的历史了,民主自由和人权当然好,但有什么必要搞得自己连生存权都出了问题?
   我把这想法告诉黎海,反而是他吃惊地看着我。喝了几杯啤酒,他开始向我介绍一些生存之道。 他告诫说应该乘我年轻,早点改行去做生意。但既然我老是放不下身段,除不掉身上的酸气,靠写作也不是没有办法过上白领生活的。
   他介绍我去一些企业,那些企业为了效益拼命精简,结果把笔杆子都精简掉了。可是,很多情况下是少不了笔杆子的。就拿最近的政治学习来说,在宣传部的统一领导下,每个企事业单位都要进行“先进性教育”,而且要搞过关。对于那些马马虎虎想糊弄上级主管单位的企业,这次宣传部也动了真格,他们使用了经济杠杆——先进性教育不过关的企业签订的合同一律无效!这一招真灵,效果是明显的。黎海告诉我,最近人才市场上出现了那些会写政治报告的人才供不应求的现象。他还随手给我写了几个大企业的名字,我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能写那玩意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任何政治学习了。”
   “你千万别谦虚,杨子,我还不了解你?你以为自己生下来就是主张民主、自由,反对一党专政的人吗?你大概不知道,我转正局长时写的向组织交心汇报还引用你二十年前写的反对精神污染的精彩段落,现在我们局年轻人写入党申请书,我还常常拿你大学时写的申请书作样本教育他们。”
   如果不是喝了点酒,我的脸一定会更红。不过我知道,老同学不是成心讽刺我。我写那些玩意确实很拿手。于是,我当场决定明天就去找那些大企业的老总商量商量为他们执笔写“先进性教育”过关的报告。据我所知,网上已经很多了,只要下载下来,稍作修改就可以了。
   没有想到,一个星期后,我那一万块钱不但没有减少,而且还增加了好几张百元钞票,我心中可谓五般滋味。我给黎海打了电话,他很高兴,表扬老同学我终于回到了人间,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了。
   他又让我记下了几个地址,说那些老板都是他认识的,他们正用得着文人作家之类的。我小心地收起地址,决定一一拜访,反正我已经用手中的笔帮助好几个效益不错的企业顺利通过了“先进性教育”的关卡,再多几个也无所谓。
   我按照地址来到“天上人间”夜总会门前。这是广海市最豪华的夜总会,前台小姐让我等一下,一会儿老板娘就会过来见我。我很诧异,难道这里也搞“先进性教育”?按说地上和地下的共产党员已经接近八千万了,这里有共产党员一点也不出奇。但夜总会也会有党组织吗?
   我正在疑惑,老板娘带着一阵夹杂着香奈尔香水味道的春风冲了进来。
   “你好你好,久仰大名,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对不起,你叫什么来着?哦,杨子——好,大作家杨子呀,黎局长的老同学,欢迎欢迎……”
   我受宠若惊地上下打量这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她大概三十出头,有点胖,但属于肥而不腻的那种。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互联网上的一个符号:^_^ ——显得很可爱。我们聊了起来,老板娘的每一句话几乎都离不开我的老同学黎海局长。
   十分钟后,我打断了漫无边际的扯淡,我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结果引来她一阵银铃般的大笑。
   “杨子作家,你误会了,我们这里不搞‘先进性教育’,这里工作的女孩子大多才十七、八岁,才刚刚到入党的年纪呢。今后有机会她们是要入党的,我们也是紧跟形势、与时俱进的,我们也完成了上面主管单位和街道布置下来的政治任务。你看,我们最近不是在搞‘八荣八耻’吗——这些孩子们很小就出社会工作,是得让她们知道什么是光荣什么是羞耻呀。”
   她口中的“孩子”大概就是这个夜总会里的服务小姐——也就是那些妓女们吧。我也和她一起干笑了几声,随后表情严肃地问:“那我能帮你什么忙?你大概也知道,我一般是写政治学习报告什么的,有时编一些煽情的故事什么的也可以。”
   “知道,知道,我能不知道?你是黎海的老同学,又是他最信任的好朋友。我想请你来是写另外一种东西,是供我们小姐学习的东西——”
   我暗暗吃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听这位老板娘也是老鸨的女人给我布置任务。她说,“天上人间”夜总会的生意一直很好,不但是广海市的港澳台商人们聚会和谈生意的场所,广海市当地的政商名流也把这里当成首选的消费场所。但最近她从几位熟客那里了解到,客人对夜总会小姐有所不满。
   “嫌她们不够年轻还是不够漂亮?”我打断她,实在不想听她按照自己的思路罗七八嗦。
   “不是,”老板娘很有信心地说,“你大概没有见过我们这里的小姐吧?见过后,你就会知道现在活跃在中国大陆银幕上的那些女明星都是多么的平庸。我可一点没有夸大。客人不可能对我们这里小姐的长相不满意。经过我侧面了解,我发现,原来这些客人是不满意我们夜总会小姐的谈吐,有些客人对她们聊天时信口开河编造的身世很不满意,甚至发生了客人在听到小姐讲述编造的身世后突然失去了兴趣,有些甚至阳痿了,要投诉我们夜总会……”
   “我靠,有这么严重吗?那些客人也真是的,他们找小姐不就是要解决生理问题吗,还管人家小姐从哪里来的,什么出身。”我好奇地问。
   “话不能这么说,到我们这里来的不是老板就是大官,人家真要解决鸡巴问题——杨子别怪我这个粗人说话不讲究——也不用到我们这里了,既然到我们这里肯定有些其他的问题也要解决。”
   “其他的问题?”
   “是的,一言难尽,不过既然你是黎局长的好朋友,我就没有顾虑了。到我们这里来的领导都是被政治学习、自己的家庭或者情妇弄得喘不过气来的,他们过来就是要轻松一下,这当然包括心理上的放松。他们很喜欢和我们这里的小姑娘聊天,东扯西拉,让自己暂时摆脱烦恼的事。据我长期的观察和研究,一个夜总会是否吸引常客,不但要小姐年轻漂亮,更主要是她们的谈吐要得体,能够拉住回头客。”
   我咽了口口水,点头表示同意。“那你们就针对客人的喜好招收有身世的小姐不就行了,听说很多夜总会开始招收有大学文凭的应届毕业生,我看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杨子作家,这你就错了,招收那些大学生我不是没有试过,可她们个个都矜持得很,倒好像她们大腿下面有个宝似的。这些小姑娘就不同了,可是这些小姑娘有什么身世?大多是好吃懒做的东西。我说的身世也不是她们的真身世,如果说到真实的身世,客人肯定会摇头,没有兴趣的。我们小姐的身世都是编造的……”
   “哦——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的小姐编造身世。”我终于明白过来,心里涌出一阵酸水。
   “是的,不过不光是编写身世……”老板娘注意到我的表情,“杨子作家,你没事吧?黎局长是我的朋友,他推荐你来的,我也真希望你帮我。”
   “他常常来这里吗?”我问。
   “他?一个古板的家伙,他才不来呢,不知道是怕老婆还是想升官,他连办案都回避我们这种地方。我和他这么久的朋友,他也不过来坐坐。”
   我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表示,我没有写过这些东西,而且也不知道该写什么。
   “很简单,有些我告诉你如何写,有些就比较难,你得自己去观察和揣摩,吸收一些小姐成功编造身世吸引了客人的经验,当然也要总结教训。慢慢来,你在这里住久了,自然会写出来的,你是大作家呀,不同凡响……”
   “在这里住久了?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不解。
   “啊,黎局长没有告诉你,我是要请一个常驻作家吗?”她表情夸张地看着我,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人民币,爽快地说:“这是预先支付你的一个月工资,我知道一个月五千块有点少,不过一切都好说,黎局长和我可是七八年的老朋友了。再说,等工作上手后,你也不用经常在这里,你不时过来视察一下,写点东西打印出来,我发给小姐们定期学习就可以了,如果效果不错,我考虑今后发展到每个星期出版一本周刊,供我们‘天上人间’夜总会内部传阅。”
   我还是不太明白,不就是给每一个小姐写一份能够吸引嫖客、博得他们同情和小费而同时又不至于让他们伤心得鸡巴翘不起来的身世吗,用得着成为“常驻作家”?还要办一份“周刊”?我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完全是写身世,还要不停跟进。就算写身世,也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完成的,我们这里有一百二十多个小姐,还不包括繁忙时间过来支援我们的。为她们每人编写一个身世,当然花不了你大作家多少时间,可是这些小姐接待的客人不同,相应的身世也要随时变化。而且,要想吸引大客人,光有身世是不够的,还必须经常教她们讲故事,说出吸引客人的经历。再说我办周刊,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做到上传下达的效果,把每周发生在‘天上人间’的好事坏事都记下来,让这些女孩子阅读,达到教育她们的目的,让他们知荣知耻……”
   “我明白了——”我是真明白了,按照老板娘的要求,这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前几次帮企业写“先进性教育”的总结报告,那是写命题作文,因为知道上面宣传部喜欢什么样的报告,于是也就按照上面的要求写一通。现在不同了,不但要搞清每一个妓女的自身条件,还要摸清嫖客的嗜好,然后根据他们环肥燕瘦的胃口写出不同的故事。至于那本计划中的周刊,估计和《半月谈》、《求是》杂志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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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7-2009 01:02:01 | 只看该作者
中国特色的犯罪(三)


   这份工作真的不那么容易做,首先我得克服我自己——我的意思是我自己的鸡巴。都快四十的人了,一直过得穷困潦倒,常常被不切实际的理想和思想折磨得不是便秘就是阳痿。突然之间置身于一百多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之中,她们那美得像雕刻的脸蛋,光滑而青春四射的靓丽的皮肤,颤巍巍好似脱离了地球引力的奶子,高高翘起,走路一颠一颠的屁股……我敢说,巩俐到这里最多当个前台招待员,章子怡到这里上班肯定会坐冷板凳,至于最近活跃在电视上的超女,到这里来估计一个也找不到工作。
   置身波光臀影之间一个星期后,我才能够控制住自己这张老脸,不再听到污言秽语或者看到她们当我面换衣服时就满脸通红。克服了这个羞耻阶段,下面的工作开展起来就容易多了。
   在熟悉了基本情况,也和好多位夜总会小姐进行了交谈后,我最大的震惊是这些无知的女孩子肩膀上的工作是多么的重。一百多位小姐,最大的不超过25岁,最高的学历是高中生,超过三分之二的人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她们都踏入社会不久,而且对于她们来说,所谓踏入社会也就是进入发廊或者夜总会,陪男人睡觉。可是,和她们经历和学识不相称的,却是她们每天接待的客人。那些客人几乎包括了所有在广海市投资的港澳台商人,这还不算,广海市政商名人也是她们的常客,虽然他们到这里来都不叫名字,但我常常在广海市电视上见到这些人。
   * * *
   小红,刚刚过十八岁的生日,据称来自河南信阳郊区。她接近透明的白嫩皮肤像幼女一样印出一条条蓝色的静脉管,让人怎么也想不到她是吃番薯长大的。她告诉我,有一位很有气派的五十岁左右的大叔是她的常客。最早那位大叔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也就是和人家一起来逢场作戏而已。有一次,干部模样的大叔问起小红的身世,小红操着河南口音幽怨地说,家乡河南闹水灾了,只好背井离乡,到南方的广海市谋生……
   没有想到,那位干部模样的大叔还没有听完,就动情地抱住了小红,小红依偎在大叔怀里,敏锐的鼻子闻到了高级香水的味道,势利的眼睛瞥见那人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于是也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那位干部大叔……虽然那次干部模样的大叔没有买小红的钟点出街开房,但临走时慷慨地留下了五百元小费。
   后来,那位干部大叔常常来夜总会,点名要找小红。小红来了,他总是问长问短,关心小红的家乡。当然,不久小红就被他带出去操了。操完后,客人很爽快地给了两千元人民币的小费,说道:“多给家乡寄钱回去——”
   随着两人交往的深入,小红了解到那位五十多岁的干部大叔是广海市扶贫委员会的主任。主任有一次第二次射完精从小红身上滚下来后,动情地说:“谢谢你,你让我了解到你们家乡的疾苦。而且也让我学会了辩证地看问题,例如,如果我发现广海市的盲流增多了,妓女来了新面孔而且打炮的价钱也下调了,我就知道内地又有地方发洪水了,人民很苦呀……”
   小红向我讲述完后,用半淫荡半天真的眼睛盯着我,向我求救。“这个老傻B,得寸进尺,一会说要我陪他下乡,搞先进性教育,去扶贫,一会又说我干脆不要在这里干了,去他的扶贫委员会工作,最近还说要去我家乡旅游,想带着我一起去,路上服侍他,随时被他操——我操,真过分——”
   “你就去吧,说不定他真能为你家乡争取到一些扶贫款。”我干巴巴地说。
   “我操,你大叔还作家呢,一点想象力都没有,我是郑州人,长这么大都没有看到过发洪水,我十五岁操了我们学校的几个男老师,被学校开除了……”
   * * *
   玛丽是一位柔弱娇嫩的杭州姑娘——当然这也是她说的。她全身虽然瘦削,但却柔弱无骨,更奇的是两个奶子,异峰突起,远看像两包白花花的棉花,近看则仿佛是早年港台“波霸” 叶子媚的两个奶子被割下来挂到了她的胸脯上,总之一句话,非常抢眼。老板娘说,当初广海市建设局副局长陈先贵就是看上了她这双奶子。每一次都是建筑商帮副局长买单,把玛丽带出偷偷送到副局长的别墅……
   玛丽到后,那建设局副局长陈先贵并不急着打炮,总是不厌其烦地反复把弄抚玩两个大奶子。一玩就是一个多小时,有时都把玛丽摸出水了,副局长却仍然不慌不忙。不久玛丽就看出,这是一个有心无力的家伙,事实也是这样,每次真上去打炮时,副局长陈先贵弄不了几下就软了下来。
   好在有人帮这位主管市政建设的副局长买单付账,玛丽也就假意配合,好像被他摸摸奶子就高潮了似的。有一天,副局长摸奶子时顺便摸了玛丽瘦削的全身,不觉感叹道:“天生一对好奶子呀,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出来的……”
   “不是长出来的,是摸出来的。”下面早有反映的玛丽没好气地说。
   “摸出来的?谁摸的?”副局长好奇地问。
   “我老爸摸的,”玛丽当时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已经下岗而且一直很少和女儿交流的丑老爸,估计是潜意识里想把让自己倒胃口的老爸抬出来,好把被副局长挑起的欲火压下去。可是玛丽没有想到,听到此话的陈先贵副局长先是满脸吃惊,随即神情紧张,额头冒汗,接着渐渐兴奋起来。
   “你爸爸摸的,从几岁开始?”
   “从我十二岁奶子只有一个小笼包那么大时就开始了,”玛丽表情漠然地说,“摸了两年,在我十四岁时,我的胸部已经像北方的大馒头,我老爸的手都抓不住了,于是他摸到我下面,就强奸了我……”
   玛丽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位副局长已经挺着渐渐硬起的鸡巴跳了上来——原来这位久经沙场的陈先贵副局长被这种禽兽父亲奸污小尤物女儿的故事弄得欲火焚身。
   后来陈先贵副局长迷上了玛丽,此事在广海市建筑承包商中传为佳话,老板们是否可以承包到建筑工程,得先问问玛丽是否有空。玛丽也被频繁地买钟出街送到副局长那里。
   每次在打炮前,玛丽也总是用事先在小报上读到的禽兽父亲奸污女儿的故事挑起副局长性欲,每次都能使本来力不从心的副局长长驱直入。过后,副局长还亲自从腰包掏出好几张百元钞票作为额外的小费……
   “不过,大作家,你知道,最近***有点问题,我没有故事好讲了。而且我总是讲那些小报上写的故事,那个老家伙也有几次感觉到不对头。还有,我发现他的鸡巴也没有以前硬了,从钱包里抽小费时也磨磨蹭蹭的。他前几天还向我打听,我们这里还有谁是受到父亲引诱的——我想请你帮忙,要就是多给我写点故事,要就是再找一个姐妹帮帮我……”
   我记下几行字,顺便也把副局长的名字记下,当场表示,职责所在,在所不辞,我会尽量给她编写一些她父亲强奸她的精彩故事,如果来得及,我也会在编写其他小姐的身世时考虑到一些五十多岁正处级到副局级公务员的特殊癖好。
   * * *
   像小红和玛丽这样在实践中摸索出了一条路,创造出有自己特色的身世和简历的妓女不在少数,但像她们这样取得了如此大成绩的不多。而且还有很多没有固定的身世,随时看客人喜好而编造。问题在于,无论从经历和学识来说,这个工作对于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有些女孩子无法看透客人的心,以为把自己的身世说得楚楚可怜就能获得较多的小费,殊不知,这对于那些心地不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嫖一次的客人是致命的,他们往往被妓女编造的可怜身世搞得勃起不全甚至暂时性阳痿,有些客人实在听不下去,披上衣服就离开了。
   如何教育妓女因客人不同而即时编造身世,我发现是一门很深的学问。这门学问的关键在于对嫖客要有一定的认识。针对这一问题,我为“天上人间”开办了几次学习班,其中包括详细向这些妓女讲解我们国家的政治体制运作和公务员、人民公仆的特点。又集中那些受港台客人喜欢的小姐,开办了为期三天的“一国两制”和“反分裂法”学习班。
   这些女孩子嘻嘻哈哈,有时让我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我的压力可想而知。不过,我这人最不怕压力了,何况这也总算是专业对口。
   而且,短短三个月,我已经基本上为一百二十多位“天上人间”的小姐编写了身世,并逐一给她们进行了讲解——其实很简单,就像导演指导演员演戏一样。
   让我想不到的是,效果还真的很好,而且几乎是立竿见影。老板娘每次见我都给我一个大大的“^_^”,嘴巴都合不拢,还一个劲地夸我大作家、名作家的,搞得我真不好意思。
   每个月五千元固定工资,吃饭和饮料都可以在夜总会解决,我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每次走在大街上,如果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工作的话,肯定以为我也是当今流行的白领甚至有可能是走红的知识精英。我的鼻尖上沾着陡然增加营养而冒出的油脂,我的背有些微微驼,我的眼镜是货真价实的近视眼镜——我不是知识精英还能是什么?
   不过下一步的工作也更加艰难,就是培训这些小姑娘因人而异、搞出带有自己特色的色情服务,好在我对此有信心——如果你是我,也会有信心的——一个人到处流浪,快四十岁了,饱一顿饿一顿,经常不能不靠幻想来满足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需要……如果把我那些性幻想都写出来,那么那本禁书《金瓶梅》则绝对可以作为一本教育孩子“八荣八耻”的儿童读物。
   我很投入,这点老板娘也看出来了。有一天,有客人送来一大捆鲜花,是送给夜总会一位小姐的生日礼物。老伴娘惊喜万分,说这样的事还没有发生过,肯定和我的工作有关。那位小姐也承认了,那天根本不是她的生日。是我给她编写了五年前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朋友为了给她送花而被摩托车撞死的童话故事——
   老板娘想起我成为“常驻作家”后的种种赏心悦目的事,把最近收入的增加部分归功到我身上。她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地说:“怎么样,今天选一个,只要你说,要谁是谁,要两个都可以。你不去试一下我们的小姐,又怎么能够搞出不同特色……”
   我婉谢了,不是我不想,更不是我虚伪,而是我从小受到了严格的教育,而且一直是好学生。成人后我也不是没有试过,但只要是涉及到金钱的嫖娼,我一律霎时阳痿,而且毫无例外。黎海知道我的困境。所以我哪怕靠想象,也绝对无法嫖妓,这也让我无形中有了道德优势,特别是在我发现无论是身边人还是久已不见的老同学、老朋友都或多或少地逢场作戏过,我的道德优势就更加突出了,虽然这道德优势是靠临时不举维持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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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7-2009 01:05:11 | 只看该作者
中国特色的犯罪(四)


   黎海再约我吃饭已经是五个月后的事了,我坚持这次由我请客,他爽朗地答应了。看到我满脸凝重地研究菜单,他在旁边暗暗窃笑。
   “笑什么,”我喊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有得报销,我可是用自己挣的血汗钱请你吃饭。”
   “哈哈,杨子,别逗了,还血汗钱呢。不过我真高兴,老同学你总算走上社会主义康庄大道了,这不就得了,别整天和自己过不去。”
   我不吭声,也不招呼他,自己先喝了一大口闷酒。
   “我们本来就应该这样生活,我们这种人——”
   “我们这种人?”我把酒杯重重放下,“局长大人,我们两个是同一种人吗?用你们的行话说,我们两人是一个道上的吗?”
   他怔了一下,叹了口气。“杨子,我们两个当然是同一种人,我们虽然都没有家庭背景,但都是通天大学的高材生,出来后都能够进入有铁饭碗的单位工作,悟性不错,又接二连三地遇上百年难遇的经济大变革、大机会,虽然后来你辞职出国了,但回来后也仍然不失为一名精英。”
   “精英?”
   “是的,精英,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都是社会精英。我知道当今社会发展不平衡,有很多不公正的现象,农民失地工人下岗,城市平民生活在现代化的门外等等,可是,不管如何,像我们这样的精英永远是精英,不管是否拥有铁饭碗,是否有工作。就拿你来说,不管怎么变革,你总能找到一碗不错的饭吃,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可是,让我怎么说呢?你偏就不愿意,硬要去为什么弱势群体抗争,要踏平天下不平路,去反对势力强大的贪官污吏和利益集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傻?其实,你最终要反对的就是你自己!”
   我大吃一惊,这话我可是闻所未闻。黎海注意到了我的吃惊,却故意不慌不忙,喝了几口酒后才慢吞吞地继续说。
   “我喜欢这样一个比喻,那就是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使得收入这个大饼越做越大,但分配却是不公平的。九亿农民、几千万下岗工人以及另外几千万城镇贫民并没有因为饼大了就多分了点。那么这块越做越大的饼到底都分给谁了?我不否认最大的获利者是贪官污吏和官商勾结的权力和财富精英们,可是,杨子,我们也是获益者呀。看看我们的同学,几乎都当了处长、局长,还没有脱贫的就剩下一两个了。当初你如果不辞职,早就接近权力精英了。就算当初你出国回来后再次融入大潮流,重新开始,也应该可以进入知识精英阶层的。可是,看看你,你现在却整天为农民和弱势群体叫喊来呐喊去,你到底想干吗?如果中国真按照你说的搞了民主,都以一人一票的方式来决定国家前途的话,你想那九亿农民还不马上投票把国家退回到毛泽东时代的大锅饭?这些年绝大多数没有发财致富的民众还不投票把这个大饼给平均瓜分了,我们能分多少呢?……再说,你整天上网写那些没有用的东西,你以为有人看吗?”
   “当然有人看……”我抗辩道。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有谁在看——现在上网的人大概一个亿,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九亿农民和下岗工人,还有城市贫民,有几个有时间和金钱坐在电脑前慢慢浏览呢?你是否意识到,现在上网的人都是中国十三亿人口中生活水平最高的百分之十?前天我打印出了一个资料,是关于中国的人均收入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中的排名,结果我发现我们竟然是接近非洲最穷的国家之中的一百二十九位——这说明什么?你已经点完菜了,我告诉你吧——我们国民的平均收入吃不起几顿这样的饭——我说的还不清楚吗?饼就是那么大,瓜分起来人人都吃不好,看清现实的人就应该先让自己和亲戚朋友吃饱喝足!这就是社会现实!说到贪污腐败,我们这些所谓的精英有谁是干净的? 即使贪污的不是金钱,那么腐败的也绝对是我们的道德和良心……”
   黎海一边喝酒一边滔滔不绝,我听得惊心动魄,最后我嘴角带着嘲笑地打断他:“这就是一个公安局长的高论?让我们如何信任你去保护市民、消灭犯罪……”
   “这个你放心,看到犯罪,我决不手软,法律是要维护的——”
   “例如说贪污腐败,你如何对付?”
   “很简单,只要上面交代要办的,我都一查到底——”
   “如果不是上面交办的?”
   “那就要适可而止!——等等,我知道你会乘机讽刺几句,可是,任何一个公安局长都会这样,否则,我们查不过来,而且如果不知进退,一味勇往直前,往往会走进死胡同,甚至死路一条!杨子——这是无奈的事实,你说现在的公务员,现在的精英有谁不贪污不腐败的?你现在去随便查一个局长,看看他的屁股是不是干净的?你再去随便抓一个商人来,我保准查出他们偷税漏税或者行贿的记录?你再去弄两个知识精英过来,我一分钟之内让他们痛哭流涕地坦白自己灵魂深处的罪恶——既然大家都这个德性,不如就结成攻守同盟的精英联盟!”
   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只要能弄到钱,不择手段都可以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你撞到枪口上的话,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例如贪官污吏受到法律惩罚的比例不到百分之一,但如果你成为这百分之一,那就自认倒霉吧,法律是无情的!”
   “我明白了。”我淡淡地说。
   “明白就好,别再忘记自己是谁,整天以农民的代言人自居,动不动就装模作样为弱势群体呐喊两声,你不是他们,永远不是。中国农民如果想改变自己的处境,他们一定有自己的办法,如果有九亿人,却自甘堕落,你又何苦跳出来呢?别忘记,历史上太多打着农民的旗帜招摇撞骗,发动农民和弱势群体推翻一个个独裁暴政的例子,结果又怎么样?当年国民党不是实行三民主义,还和西方的民主更接近,而且他们也不主张土地公有,不是也被农民组成的中国共产党军队硬是赶到了台湾……”
   黎海大概有些醉了,扯得越来越远,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再次大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用说啦。”
   “明白就好,虽然有点晚,但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好好赚钱,争取改当一个财富精英,或者不如你就当一个知识和财富相结合的双料精英,加上我,我们就是三料精英啦……”
   “不择手段赚钱永远都不会晚。”我嘴角挂上不易察觉的微笑自言自语,“看起来不当精英还真是无路可走——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一直没有当精英的感觉呢?”
   “我靠,老同学,这你就不懂了,你得去找感觉呀——”黎海笑着说,挺了挺笔直的西装。
   “怎么找?”
   “你得穿戴像个精英,谈吐像个精英,而且要去泡酒吧,去泡白领丽人,要去听爵士乐……”
   “哈哈,原来不是当了精英就有感觉,还得去找感觉呀。”我也笑着一口把酒吞了下去。
   “好好,老同学,这我就放心了。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宿舍,我们那时可是有共同理想的……哎,对了,我觉得你完全放弃写侦探小说很可惜,不如,我有机会的话继续向你提供素材,你还是用业余时间写写吧。”
   我停住笑问道:“奇怪,你不是反对我写侦探小说吗?现在你的态度怎么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黎海“呵呵”傻笑了一会,轻声说:“不同了,不同了,现在你的屁股坐正了位置,再写出来的东西也会不同的,你要多学习人家海岩,写出的东西都是以歌颂人民警察为主的——你今后不妨写写我,你知道,现在正值十七大前夕,地方政府也临近换届,广海市老政法委书记就要退休了,这空缺不是法院院长就是公安局长接任,我没有优势呀。你老同学要帮帮我,我现在还算不上权力精英,不过如果能够进入市委入主政法委书记的位置的话,那就不同了。”
   我点头答应他,随后,我们叫了一瓶五百元的蓝带,连连碰杯。分手的时候,黎海说过几天他出差,请我帮他接送孩子上学放学,我爽快地答应了。
   * * *
   把黎海送到小车上,吩咐司机送他直接回家。我自己则一摇一晃地信步走去。
   不知道我和黎海关系的读者可能会认为我很窝囊,其实不然。过去无数次我都对这位身居要职的老同学口诛笔伐,毫不留情。而且,在我以他为原型的小说中,他都被塑造成一个可怜的小官员,我自己则是大义凛然的为了理想和思想而斗争的无业游民,我经常对他耳提面命,让他认清现实。
   他对我是又爱又恨,我想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如果没有说错,他安排我到“天上人间”夜总会工作就是“阴谋”的一部分。不过,我没有选择,因为我没有钱了。
   就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管你要为民呐喊,或者是当一个人模狗样的精英,没有钱,你鸡巴什么也不是。
   再说,黎海说得也有道理。过去二十年,我们两人一直这样互相嘲讽,互相教训,甚至互相侮辱,正是在这个关系中,我们才一直能够共同进步、共同发展。
   这不,这些天,当我暂时把什么理想和思想收起来,每天在美女如云的“天上人间”钻来钻去的时候,生活和口袋一样都慢慢充实起来了。
   不过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散步了,以前常常这样走来走去,观察居民生活,特别是关注民工情况。现在再看到路边那些脏兮兮的盲流,我感到一些不适。按照黎海暴露出来的理论,中国经济发展的大饼就这么大,如果我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以及他们那些国家公务员不乘机多切几块,那这些盲流就会来分了,到时大家都吃不好,甚至吃不饱。
   我愿意和那么多盲流瓜分这块大饼吗?嘿嘿……
   “哎呀,你碰到我了。”
   “哦——对不起,我没有看到……”就在我边走边想的当口,不小心撞到一位民工身上,他由于身上扛着重物,摔得四脚朝天。
   我把他扶起来,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农民工,黑得发亮的皮肤,中等个头,墩墩的很结实的样子。因为疼痛眉头紧拧在一起,但他仍然挥挥手,对我点点头,让我走。我看到他背的重物散落在地上,觉得很过意不去,坚持要送他到目的地。
   他的目的地就在马路对面,我抬头一看,不觉惊讶地叫了出来,这里本来是一个乱草地,但此时却已经平整成工地,一栋楼房拔地而起——我才半年没有来过。我问这里是什么工地。
   “是学校,民工子弟学校。”那民工说,话语里透出强烈的骄傲。
   我更加吃惊,才短短半年时间,怎么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我以前一直关注民工子弟上学难的问题,而且到处呼吁,但广海市至今还没有一所民工子弟小学。没有想到,就在我穿梭在美女的奶子和大腿之间时,广海市第一所民工子弟学校竟然悄悄破土动工而且有了一定的规模。
   我继续追问,这位民工说自己就是来帮忙的。他说,这所学校是新市区政府做计划的,并且拨款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则由社会集资,可以以捐款的形式,也可以贷款,建成后从学生交费中收回来——那位民工说,贷款有点困难,目前主要是向社会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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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7-2009 01:14:34 | 只看该作者
中国特色的犯罪(五)


   老同学黎海出差时,有时我会去帮他接送他们的宝贝儿子上学放学。因为他爱人也比较忙,而且不会开车,遇上刮风下雨,实在不方便。反正我也有时间,而且,我很喜欢小孩子。黎海的儿子叫黎小明,七岁,上二年级。父母也不管自己住在哪里,就早早打通关系给儿子弄到了本市最好的东山小学的入学指标。早上塞车时,从他家里到学校几乎要用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我劝他们就让儿子在楼下的小学就读,他和妻子都跳起来数落我什么也不懂,他们说,只要孩子不是先天有问题,读东山小学几乎就能保证儿子进入重点中学,那可是精英中学……
   我只好摇摇头。路途遥远,保姆帮不上忙,所以他们夫妻就很辛苦。能够帮老同学排忧解难,我也就不推辞了。
   东山小学处于市中心,市政府和人大办公楼之间。这里寸土寸金,学校空间被一再压缩,三栋八层高的教学楼之间只剩下两个篮球场,学校也被带铁丝网的高高的围墙铁桶似地围了起来。学校四周都是繁忙的街道,我只好把黎海的车停在人大大院,牵着黎小明的小手向学校走去。社会治安不好,每一次都必须把孩子送到学校大门口,看着他们进入门卫森严的学校。
   我喜欢送黎小明上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学校门口观察各种父母,上学放学时,学校门口挤满了翘首以望的家长。看着他们脸上对子女问寒问暖的表情,看着他们来去匆匆的样子,还有那些在日常生活中也流露出的望子成龙的神情,很有意思,有时让我想到其他的事情,对我的写作很有裨益。
   东山小学原来是市政府和人大的机关小学,属于高档次的小学。一大半孩子都是父母开车接送上下学的,有些甚至有专职司机负责接送。
   我看到黎海活蹦乱跳的背景消失在大门里,过了一会才转身离开。突然碰上一张熟悉的脸孔。我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和接送人群里一张张面孔极其不协调的黝黑粗糙的面孔是谁了。
   康伟!就是我前两天在民工学校工地上见到的自愿工。他憨厚地冲我笑,我也冲他点点头。走了两步,我又停下来。他搓着手走近我,我们交谈了起来。
   我惊奇地听到他是来送自己儿子上学的,他看出了我脸上的惊奇,两只手使劲搓了搓,憨厚地说:“我和娃子他妈都没有读过什么书,到城市来也只能干些脏活累活和苦活,我们合计,怎么也得让儿子读书,还要读好学校——”
   我点点头表示赞赏,但心里还是有疑问,读书和上好学校肯定是每个家长的愿望,问题是一个民工的子弟竟然能够送进东山小学,虽然我并不知道东山小学的入学条件,但从周围家长情况来判断,应该是非常严格或者说非常昂贵的。
   不过,眼前年轻人的憨厚深得我好感,我想,如果我再写反映农民工生活的书,主角就要以他这样的为原型:衣服有补丁,却很干净;脸上虽然被劳累和贫困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但却不显麻木;憨厚显示其内在的正直,自己虽然没有读书,但却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这又展示了他的眼光;在那个民工学校工地义务帮忙则让我窥视到他心中朴素的爱心——那是一种阶级之爱……
   我和他一路走过去,不觉来到了人大大院门前。我提议,由我开车送他,他推辞了一阵。上到车上,他很不自在。
   “杨先生的孩子也在东山小学读书?”
   “不是,我帮朋友送孩子,这车就是那朋友的,他在公安局工作。”
   康伟好奇地打量车里的装备,我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他说今天也没有什么工做,不如送他去新市民工学校工地。
   正好,我也想去一趟。自从我写的为广海市第一所民工学校募捐的煽情文章登出后已经有三天了,我也应该去见见老郑。
   车子在工地办公棚外停下来,还没有熄火,老郑已笑眯眯地打开了车门。估计是我那篇写了一晚上的煽情文章起了作用。
   进入工棚后,老郑就机关枪似地说开了。他说三天前我的文章在《广海日报》登出来后,他已经收到了两百多个电话,现在电话还响个不停。打电话来的有社会各界人士,大家纷纷表示赞赏和支持,很多人都捐款了,还有一些领导联系来视察,并表示要组织单位职工到这里来义务劳动,进行先进性现场教育会……
   “捐到多少钱?”我打断他问。
   “有,有,你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银行单据,“这三天的捐款人数超过了过去三个月,你真行,没有想到作家怎么厉害。”
   我一边享受他的吹捧,一边快速地翻阅这些银行存款单据,五元、二十五元、十元、九元……足足有五十多张,不过越看到后面,我心越往下沉——
   “就这些?”我把单据还给老郑。
   “五十八个人呢,才三天,这还不多?”老郑兴奋地说。
   “总共有多少钱?”我问,心里希望我刚才看错了小数点。
   “总共一千八百六十九元……扣除银行收费——你知道每次小额存款都要扣手续费的,我们三天共收帐一千七百三十元……”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大腿根,就算不计算我那晚通宵达旦的劳务费,我找人在报社买那块发表文章的版面也花了我六百元的广告费呀。这些我不好意思说,一个作家要买版面登文章,够掉价的。
   “学校建设总共还缺多少资金?”我问。
   老郑尴尬地收起了笑容,表情慢慢暗淡下来。“还差两百五十万,如果没有大笔资金进入,下个月就要停工了——难呀……”
   他停下来,闷头抽了一会烟,抬起头说:“杨子作家,不管怎样,真得谢谢你。我们办了这么久,也只有你来看望过我们,再说,你那文章写得真好,好多民工读了你的文章都主动来做义工,我们现在都不用请小工了。你看,我还记得你文章里的话:‘……义务教育进行了五十多年,为什么民工的孩子还无学校可上?’‘城市那些享受义务教育的精英们应该思考一下,五十年前,不正是这些农民兄弟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推翻国民党腐败政权,最终让你们过上了社会主义特色的好生活,现在是时候拿出你们的一小部分来回馈让你们翻身得解放的农民子弟了,为他们的孩子建一所学校……’写得真好呀!”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写得还不够好,因为没有抓住那些有钱人的注意力,否则就不会只有这么一千多元的捐款了。
   “那杨子大作家,你再写写看?”老郑满怀希望地看着我,“也许写多点就好了,我想了,这次我们把银行帐号留在文章后面,让想捐款的读者直接去银行存钱或者转账,也少了手续费,我们兴许可以募多一点……”
   还能写什么呢?我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道道。但又不想破灭他们心中的希望,老郑脸上露出的疲惫和苍老也让我不忍,于是我答应他们回去后好好想想,争取有所突破。
   老郑一群对我千恩万谢,把我送进车里,看到我车开了老远,还在那里依依不舍地挥手。
   * * *
   我的心情很沉重。我回到了夜总会,这里上午不开门接客,冷冷清清。我一个人在有点霉味的大堂喝茶,不久我闻到一股香奈尔的香味,抬头一看,笑容满面的老板娘从门外一阵风地冲进来,一堵墙似地堵在我面前,只是她浑身的肉还没有完全停下来。
   “正想找你呢,大作家——”
   “找我?”
   她神秘兮兮地拉着我进入到最里面的一个包厢。坐下后,老板娘还无法掩饰兴奋。她把臃肿多肉的身体朝我挪了挪,压低声音尖声地说:“有任务,有新工作呀。”
   我看着她。
   她故作神秘地说:“我刚刚接了几个包月的工作,是大客户——本来我是不敢接的,但想到有你在,我的胆子就大了。”
   我还是没有搞懂她在说什么,所谓包月就是有老板把小姐以月租的形式租借出去,按照小姐的质量划分,费用从两万到五万不等,不包括给小姐的费用。不过,现在的妓女市场是供大于求,而且货品更新换代得很快,寻求月租的老板是越来越少了。所以,听到老板娘说她一下子拉到几个月租,我以为是为此兴奋。不料她还没有说完:“你知道吗?杨子大作家,这几个月租最便宜的一个月都有八万,最贵的……嘿嘿,你猜猜?”
   八万的月租费已经违反市场规律了,我心中不觉一怔,最贵的我实在猜不出。就我所知,我们这里并不接待中东石油国家的阿拉伯王子和非洲的败家子。
   她得意地竖起两个手指,“二十万,二十万人民币呀!”
   我惊呼一声,也替她和我自己高兴,最近,她给我的奖金也和我的工作挂上了钩,这说明……我不好意思再想下去。
   “可是,”她突然收紧了全身肌肉连同脸上颤抖裂开的笑容,“可是不容易呀——我是冒了险,谁让我养了个大作家呢,养兵千日,用于一时呀……”
   从这个颇有风味的胖婆娘老鸨的口气里可以听出,我这次如果完成任务,肯定会有不少的奖金,否则,我靠,她敢用“养了个大作家”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看我不一拳打进她的肥肉里去……
   “人家要的本来是高档货,都指明要在校大学生,有一个要十八岁以下的处女,还有……”
   “老板娘,你等等,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这种货色……”
   “我知道我们没有这种货色,就是广海市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货色了,否则人家怎么会找到我,谁不知道我手里的货色虽然国色天香,但怎么也值不到这个价钱呀——不过,虽然我这里没有这样的货色,可是我有你这个货……大作家呀!”
   “你把我弄糊涂了——”我说,我是真的糊涂了。
   “听我说,”老板娘靠近说,嘴巴几乎碰到了我的脸。“这些都是大老板或者大干部包租下来送去伺候孝敬上面的领导干部的。”
   “上面?”
   “就是省里的领导干部,你不知道北京正要召开十——十……”
   “十七大?”
   “对,十七大,我们这里也正值政府换届,大家都急了,买官卖官的战斗早打响了,广海市本来就有一批高档的美女平时就作为出租之用,虽然也没有几个大学生,但绝对有那个水平,哪知道这次换届搞得很有规模——听说涉及到权力斗争呀——这咱可不管。就因为规模很大,所以早在一个月前,广海市可租来孝敬省里领导的高级女人都用完了,这不,他们想到我,让我无论如何找到美女大学生。”
   “那你就去找大学生呀。”
   “你个笨蛋,哪里真有大学生?就算有,哪里又有几个是美女?就算有一两个美女大学生,还不早就被人家先下手为强,剩下的不是性冷感,就是高度近视得里连鸡巴和手指头都分不清,再说现在就算找到大学生,怎么能够培养她们上床的本事。”
   “你的意思是要用夜总会的女孩子顶替?”
   “是的。”
   “那怎么行?她们还有处女吗?再说,她们那谈吐,如何可以作为性贿赂去完成任务,你要是把事情搞砸了,岂不弄巧成拙……”
   “关于处女,你放心,现在的人造处女膜已经以假乱真,而且每次都可以鲜血淋淋——我倒是担心她们的身份,再怎么弄,她们都是夜总会的小姐,哪里象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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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3-7-2009 11:43:56 | 只看该作者
果然很黄。很写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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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3-7-2009 17:46:10 | 只看该作者
很久以前在晋江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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