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处征心

行者之心

温联 2019-08-11

《楞严经》第一卷记述了“七处征心”。佛陀问阿难为何舍弃世俗享乐而选择出家，阿难说因见到佛陀法相庄严，心生欢喜，所以出家。佛陀进而问阿难心在何处，阿难先后给出七个答案，都被佛陀一一否定，最后甚至什么是心都被佛陀否定，这就是著名的七处征心。下面我们看看关于心在何处，阿难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阿难给出的七个答案分别是：

1.        心在体内。
2.        心在体外。
3.        心在六根（感觉器官）后面的神经上。
4.        心在明暗开合处，人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光明，心就在黑暗转向光明之处。
5.        心在和合处，就是人的思维和外界事物相交产生意识，这里就是心的所在。
6.        心不在身内，不在身外，所以在中间。
7.        心为无着。

其中阿难给出的头三个答案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因为有具体的位置范围，但因为都被否定后，给出的四、五、六三个答案则强调心的活动，在这三个也被否定后，最后就给出一个摸不着头脑的答案：心为无着。这个回答看似高深，但并不着调，也被佛陀轻易否定。后来阿难说，你问我心在哪里，我就思索推敲，这个能思索推敲的，就是我的心。而佛陀回答，这个思索推敲是你的意识，也是你的妄念，并非你的真心，许多人误认为意识就是心，实乃认贼为子，让你丧失本性清净，迷失在虚幻和生死轮回之中。

这样的辩论粗看似乎是一种关于定义的辩论，实则不然，它有着相当明确的意义。

什么是心？人们通常用一个红色的桃形图案表示人的心，但显然这里的心不是指人的心脏。因为心脏只是一个泵，并非思维器官。虽然心的定义不是十分清楚，但心得功用却很明确。

首先心包括意识。比如我知道今天是星期日，这里说我知道，也可以说我的心知道。

其次心可以感觉。跑步结束，感觉脚痛，疼的是脚，知道的是心。

另外心有喜好。我喜欢户外活动，是我的心喜欢户外活动。

最后心还有情感。亲人过世，心中悲痛，这是心的情感。

上面列举不过是心的许多功能中的一部分，这些功能实实在在，每个人都能亲自体验，所以关于心的迷惑并不出于定义不清造成的混淆，而是很实在的心理问题。

现代科学认为人的意识是大脑活动造成的。心在哪里不好说，但大脑的位置是清清楚楚的。当一个人感觉脚疼时，实际是大脑底层接受到一些信号，这些信号被处理之后转换成脚疼的信息传递给大脑的意识层。同理，当一个人看到远处的高山，也是眼睛受到一些光线刺激，这些刺激送到大脑底层经过处理后翻译成看到远处高山的信息再传送到大脑的意识层。

现代科学似乎可以把这个征心的问题解答清楚，实则不然。因为心的问题不止是一个意识活动的问题，更多的还是关于自我认定的问题。当阿难说我心中欢喜，实际就是阿难欢喜，也就是阿难的心就是阿难。阿难七处征心，征的不只是阿难的心，征的是什么是阿难。

《楞严经》中的心有许多同意词，真心、本心、圆觉等等，其根本还是探讨自我。

于是探讨阿难的心在何处，等同于探讨阿难的自我在何处。

可以理解一个人的肉身不等同于一个人的自我。因为一个人可以损失一个肢体，更换一个器官，但他的自我认知则并不会因为肉身部分的替换和产生变化。如果医学在进一步发展，也许一个人可以更换全部的身体而存活也是有可能的。

大脑是一个特别的器官，因为它负责记忆、意识和思维。记忆、意识和思维是大脑的功能，然而大脑不过是这些功能的载体，如果我们可以把这些功能剔除来移植到另一个载体中，是不是自我也就随之转移了呢？
把这个问题换一个说法，一个人的意识是不是就等同于这个人的心，也就等同于这个人的自我？

佛陀的意见显然是否定的。通常人们感觉意识就是自我。如笛卡尔说的我思故我在就是这种思想的一个表述。然而佛陀则认为这是认贼为子，是虚妄的想法，属于无明，也是生死轮回的原因。至于佛陀如何阐述和证明他的观点，则是在《楞严经》的下一部分十番显见中用了十个比喻来探讨所谓的真心。有机会我们再来欣赏“十番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