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禅

行者之心

2020-11-07

在佛教中，禅的含义比较深奥，可以是智慧，专注，和解脱的意思。如果评价一个人，一篇文章，或一幅字画带有禅意，往往是很高的赞誉。但并不是所有的禅都是褒义，比如说口头禅，意味着要么是老生常谈，要么不过重复别人的话语，并非真正理解，更没有实践。除了口头禅之外，还有野狐禅也有类似的含义。

百丈怀海，又称百丈禅师，是唐朝著名禅宗大师，马祖道一的高徒，撰写《百丈清规》，主张“一日不做，一日不食”，为禅宗在发展中国长盛不衰建立了保障。

百丈禅师每日都会给众人讲法，而他讲法时，一位老人经常前来旁听。有一日，百丈禅师讲法完毕，发现这位老者站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去。大师好奇，就请老者来到跟前，问老者有什么疑问。

老人说，我五百年前就在此山修行。后来有一个文人到山中和我论道。文人问我，“大修行的人还会不会落入因果？”我回答说，“不落因果。”结果这个回答有错误，我被罚变成了狐狸身，到现在这个问题还困扰着我，求大师解惑。

百丈禅师说到，“那你拿那个问题问我试试。”

老人于是问道，“大修行人落不落因果？”

百丈禅师答道，“不昧因果。”

老人听后恍然大悟，说到，谢谢大师解惑，我这下脱离了狐狸身。请大师慈悲，明日到后山山洞中，找到我的狐狸身，火化安葬。

百丈说，好的。第二日。百丈带弟子在后山山洞中果然找到一条死去的大狐狸，然后就依照老人的请求，火化后妥善安葬了。

这个故事的精要是关于因果。佛教一方面讲究因果，行善结善果，作恶得恶果。相信因果报应可以帮助人们趋善避恶。但另一方面大乘佛教又宣讲空，五蕴皆空，万法皆空。既然万法都空了，一切相也都空了，那么行善作恶，善报恶报又有什么分别？老人开始回答大修行人不落因果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老人并未真正证悟空性，所以心存疑惑，结果被罚成为狐狸身。

而百丈禅师说，“不昧因果”则巧妙的多。“昧”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愚昧，另一个是隐藏。不昧因果一方面可以理解为大修行人并非愚昧，不理解因果关系，而是对因果关系清清楚楚，另一方面也可以说大修行人不隐藏，不介意因果报应，因为已经证悟到空性，对一切都坦然受之。“落”与“昧”，一字之差，意境则天壤之别。

现在人们用野狐禅指人们对事物本质并不真正理解，只通过字面意思，想当然自以为是，肆意曲解。这种现象在对宗教经典中尤其突出。因为宗教不同于科学，它所表达的思想非常复杂，超越理性，死扣字面意思很容易让人步入歧途。当禅宗说“不立文字”和《圣经》中提到“那字句是叫人死”就是提醒人们警惕，避免陷入文字而脱离了精意。因此在学习宗教经典，总是要认真体会，不能脱离现实生活和人本性中的良善，避免人云亦云，修了一身野狐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