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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没有警察，有鬼啊！ [打印本页]

作者: kevin妈妈 时间: 5-6-2020 21:46
标题: 没有警察，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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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陈榕波

72年的时候，我们地质队家属散租在客家人的围屋里。附近有个单位建房子需要零工，我们6个家属就过去做。

二女儿4岁，小女儿2岁，我只好托房东奶奶照看，每个月付她1元的房租，和1元带孩子的辛苦钱。

8岁的大女儿，是家庭的好帮手。我出门早，每天她洗刷碗筷后，把两个妹妹交给房东奶奶才去上学。中午回来捅开煤炉，和下班回来的爸爸一起弄午饭。晚上，我提着衣服去井床边洗，天很黑，她便举着一盏小煤油灯为我照明，也是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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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们在工地正准备吃午饭，从外面回来的工人告诉我：“我看见你的小孩在路边玩。”

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会不会看错了？立刻一路寻去。

真的，老二带着老三，两个小不点正在路边东张西望。从家里来我打工的地方，大人走都要一个小时，而且我没有带她们走过，她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我把孩子们领到厨房，问师傅还有没有多余的饭，刚好有一钵。好心的师傅还舀了一勺香喷喷的剩菜，她们狼吞虎咽，饿极了，就差没把饭钵吞下去。

吃完饭后，我想把孩子送回家，可是她们太累都睡着了。我坐在旁边，心急如焚：爸爸、姐姐、房东奶奶找不到她们，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

等了一个小时，她们醒了我赶紧向师傅请假回家。我右手抱着30斤重的老三，左手牵着二女儿。她不断东张西望，每当有人从对面走过，她都要仔细看一看。

快到家时，听到了地质队的喇叭在响，叫大家帮我们找丢失的孩子。

“我们回来啦！”二女儿眼尖，看见爸爸迎面而来，欢呼起来。

到了家门口，房东奶奶正在井床边慌得团团转，她怕孩子掉进了井里。

二女儿大声喊：“奶奶，我们仔细看过了，外面一路上有很多人，但是没有警察！”。

什么意思？我们不懂。

突然，房东奶奶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原来她之前和孩子们说：“不要出围屋，外面有警察，会抓你们。”

哦，原来两个小孩子出走，每见到一个人都仔细看看，是想验证一下有没有警察。

以前那个时候，大人都习惯用警察来吓唬孩子。

我们没有对女儿们的荒唐行为指责半句，但是为了维护奶奶的警告，趁势教育她们：“外面有警察，警察专抓坏人，你们不是坏人，警察不会抓。所以不要学坏，学坏了，真的会被警察抓走。”

有一天，晚饭后大家正在屋外乘凉，小女儿跟着一帮小男孩慌慌张张地从小路上奔来，不断地喊：“有鬼呀！有鬼呀！”

胆大包天的二女儿一听，马上蹿出房间：“哪里有鬼？带我去打！”

不一会儿，她右手高举着一根尸骨，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边跑一边喊：“看，我抓到鬼啦！”

她的嗓音赛过喇叭，乘凉的人都看呆了。

原来是屋背的小山坡，泥土被人挖开时，露出了埋在里面的骨瓮，瓦坛被挖裂了，孩子们看见里面的尸骨，就惊慌地喊起“鬼”来。二女儿手上拿的，就是装在瓮里的死人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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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地质小学建起来了，我把人体解剖模型借回家，当着孩子们的面，把骨架一块一块拆下，再又安上去。我告诉她们：“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些骨架。”

孩子们才明白：哦，骨架不是鬼。

地质队在平远石正建农场，我们家属一边开荒，一边在山坡下建新房。

有一天，挖着挖着，听到李阿姨的锄头“咣当”一响，“啊，挖到什么啦？”

“宝藏？”一群人叽叽喳喳围拢上来。

突然，李阿姨瘫倒在地上。

原来是挖到了一堆装尸骨的瓮！其中一个瓮已被锄头打裂，一块尸骨露在外面。

有好几个瓮，样子很像酒瓮，都有盖子，排列得很整齐。与那些烂泥杂草混在一起，臭、腥、酸、腐，真是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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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受不了当场呕吐，有人吓得瑟瑟发抖，还有人跑去报告管事的干部。

当地村民们说，他们都是10多年前从外地迁来的，村里没有死过人。

农场还要继续建，不能拖延，但是谁来移掉这些无主的骨瓮呢？谁都避忌碰这些“脏”东西，因此村民开价很高。

我突然间拍拍胸膛：“能省就省，我来搬！”

“你——敢？”一下子，所有人都质疑地盯着我。

“有什么不敢？我和他们又没仇！”

在众目睽睽中，我先和瓮们作了个揖，很虔诚地大声说：“对不起了，我们要住在这里，成全我们吧，今天我帮你们搬一搬家。”

我没有戴口罩，赤手抱起一个骨瓮，从西边的山坡上移到东边的山坡下。这边本是矿区埋葬矿难工人的地方，就在我们现在旧房子后边，我选了一个地方轻轻地把骨瓮放下。然后说：“这是你们的朋友，好好地做他们的邻居吧，不要来打扰我们哦！”。

我搬了一个骨瓮后，就起了歪心思。为啥这么傻，白干这么脏的活啊？

一连抱了三个骨瓮，我说：“不干了，不干了，臭死人，我要回去洗澡。下午我也不干了，累死，要算我一天的工钱哦。”

我只做了一个小时，算一天的工钱，没有人有意见。

“还有几个呢。”有大胆一点的看了看说。但她不敢搬。

“明天吧，等明天我再搬。” 那时候每天做工记9工分，值9毛钱。明天可以再挣。

南方潮湿，虫蚁又多，棺木很快会朽坏甚至能看到虫蚁。所以为了先人的遗骨不会被虫蚁蛀没，会将尸骨捡起来放入特制的陶瓮里进行二次葬。这种流行于中国南方地区的传统葬俗，后来逐渐消失了，被火葬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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