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辉斑斓下读鲁迅 / 安静1993
在星辉斑斓下读鲁迅 / 安静1993
2013-07-05 21:08 | 阅读(191) | 标签: 读书看电影 | 字号:大 中 小 打印文章
在人类文明的天幕下,闪烁的是一群群璀璨的星子。他们各自散发着独特而耀眼的光芒,或粗犷,或细腻,或热烈,或柔情……而我,就坐在这星辉斑斓的夜空下,读书、思考、寻找,寻找那颗被称为“民族魂”的星子。
一束强光投射在书页上,使昏暗的文字霎时明亮起来——“是故将生存两间,角逐列国是务,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若其道术,乃必尊个性而张精神”(《文化偏至论》)。“立人”二字使我精神为之一振,如凉水袭背。多么简洁却又深刻的词!
启蒙和呐喊是鲁迅一生的两大主题,而他的启蒙和呐喊旨归于“立人”。他以他独特的“第二视力”看出了“所谓中国的文明者,其实不过是安排给阔人享用的人肉筵宴。所谓中国者,其实不过是安排这人肉筵宴的厨房”,看透了中国人一直都没有争得做人的资格,“中国人的耐劳,中国人的多子,都就是办酒的材料”,更看穿了我们过去所谓的繁华时代不过是“想做奴隶而不可得的时代”和“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
我被鲁迅的这一独特视角惊出一身冷汗,渐渐觉悟到:我们所谓的五千年文明史不过是萧瀚口中的五千年不文明史,我们所谓的传统文化也参杂着大量的反智文化,如孔子的“人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我们的文化中缺乏对人、对自我的发现,更缺乏对爱的呼唤,不过是充当了权贵的帮忙、帮闲和帮凶而已。正如余杰在《太监中国》中所言:“先秦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清代朴学,无不是围着皇权作向心运动,仅仅是有的轨道离中心近、有点略远罢了,没有质的区别。”
这样的文化培养不出真正的人,却能培养奴隶和奴才,能巩固专制统治。鲁迅早已看穿了专制的核心——“暴君的专制使人们变成冷嘲,愚民的专制使人们变成死相”。“冷嘲”也好,“死相”也罢,都不是健全的“活人”。他们都丧失了人的基本知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没有充沛的“元气”。对上,他们是自卑的、屈膝的,守着奴隶和奴才的本分(所谓奴才,不过是“奴在心中”,对自己奴隶身份的高度认同者); 对下,他们向来是自大的,但就连这种自大也只是“合群的爱国的自大”,只会党同伐异,只敢对“少数的天才宣战”。
鲁迅就像希腊神话中的盗火者普罗米修斯,盗来“立人”的火种,来唤醒民众。鲁迅深知,愚弱麻木的国民,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纵观鲁迅的杂文,无一不张扬着知识分子的批判精神。他批评国民的愚昧麻木,也批判“奴隶工头”的残暴专制。
鲁迅是一位知行合一的人。他不仅著文“立人”,而且自身就保持着边缘的姿态。他的许多文字都涉及政治,但却未像胡适一样参与实际的政治运作;虽后期领导“左联”,但很快又淡出了。他的独立人格发轫于他对自我冷酷的“解剖”。“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无情地解剖我自己,发表一点,酷爱温暖的人物已经觉得冷酷了,如果全露出我的血肉来,末路正不知要到怎样。”(《写在<坟>后面》)这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如今当我们高歌猛进,走进新时代时,我们的国民的精神状态如何?“立人”的火种有没有成燎原之势?其实,这一切都是不言而喻的。国民没有公民意识,知识分子没有批判精神。在主流意识形态的渗透和经济压力的加剧下,很多文人不惜杀死昨日之我。连被钱理群称为“精神界战士”、被萧瀚认为可能超越鲁迅的摩罗也反手一剑,刺向了自己的精神父亲鲁迅。
月光皎皎,星光柔和了不少。我的读书、思考,仍在继续。
人们只记住了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战士形象,如林语堂在《悼鲁迅》中描绘的三副“活形”,却忽视了他的另一面——俯首甘为孺子牛,更忘记了他的“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我总在思考:在如潮的黑暗涌来时,一个满心愤怒的人如何不被淹没?一个内心没有温柔底色的人,如何不在尖锐、偏激、批判的旷野中迷失?
冉云飞在《我所认识的余杰》中写道:“如果余杰只有犀利猛锐的一面,而没有真挚深情的之里衬,那么余杰是残缺而令人遗憾的。而且在我心目中,这样的人即使活在世上,也让我感到他不曾真正活过。好在这一切并不曾在余杰身上发生。”其实,这个说法也可以套用在鲁迅身上。鲁迅他有侠骨,也有柔情。
读萧红的散文《回忆鲁迅先生》,情感总要随着她的文字起浮游走。鲁迅先生睚眦必报、一个也不宽恕的形象淡出了,更多的是缕缕柔情。他乐于与萧红等青年人交谈,不辞辛劳地为青年人校稿回信。文中有个细节让我记忆深刻。海婴有个习惯:临睡前必向爸爸妈妈说声“明朝会”。一天他站在楼梯口喊着:“爸爸,明朝会!”那时,鲁迅病得十分厉害,喉咙有痰,几乎说不出话。海婴这个顽童就大声地连续地喊着:“爸爸,明朝会,爸爸,明朝会……”鲁迅挣扎着把头抬起来,大声地回答:“明朝会,明朝会。”之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父亲的爱就在这几个字中涓涓流出。
以前,看鲁迅的画像,看鲁迅的杂文,我总以为先生总是绷着脸,不苟言笑。但真实的鲁迅,笑声是明朗的。“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的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的咳嗽起来。”(《回忆鲁迅先生》)通过鲁迅的笑,我丰富了自己对鲁迅的想象。
斯人已逝,我只能从他的文字和写他的文字中走近他。从《为了忘却的记念》中,我看到了先生对青年人的关心。他送书给白莽,选珂勒惠支的木刻纪念已死去的柔石。从《藤野先生》中,我看见了先生对藤野老师的怀念。每当他夜间疲倦,想偷懒时,仰头便瞥见老师那黑瘦的面孔。从《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我看见了先生的童心世界。百草园的花草鸟虫、美女蛇的故事、雪地捕鸟……给了先生无穷的乐趣。
先生所有的作品中,表现先生温柔一面的文字实在是太少了,它们没有连绵成森林,所以我们常看到先生“冰”的一面,习惯性地忽视了先生“火”的一面。他就像一团“冰的火”,外表似冰,却是个心肠最热的人。如果我们不能看到先生温柔的一面,那么我们对先生尖锐一面的理解就会大打折扣。尖锐和批判并不是目的,而爱和温柔才是目的。尖锐的批判必扎根于温柔的大地,才会更有力量。
鲁迅就像一眼泉水,解了多少人的渴,充沛了多少人的精神。韧性精神、怀疑精神、泥土精神……启迪着一代又一代的人。
研究鲁迅,不应仅仅停留在文字理论上,这是死的东西;它应该内化成我们的生命哲学,这是一种人生境界。如果我们诅咒黑暗,那就变成一颗星;如果不屑于沙砾,那就变成一粒珍珠吧!
这是先生那颗星子给我的最后的启迪。 搬个凳子,坐下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如果,我在悉尼一定常去老师那里,听听聊聊,学习学习,讨论讨论,思索思索。 :zan 尊个性而张精神 我一直都认为鲁迅充其量不过是个二流文人,说启蒙,连几百年前的法国人的标准都够不着。只能看到负面的东西,但如何改变如何建设,一张方子也开不出,因为本身视野既没有深度没有触及人性心理学等等,也没有国际的广度,对其他文明的理解基本为零。没有办法的结果就是转向最激进最危险的共产主义。
跟胡适比,鲁迅连作学生的资格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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